阳明雪景　曹建军/摄　　 　

　　冬季上阳明山似乎没什么可看的，只是一个朋友远道驾车而来，一定要去观光，于是只好带路作陪。一路上除了些零星的农家货车很少见着观光的车辆，我们就这样孤独地在山间盘桓——在盘旋中爬上山顶，看身旁的深沟山涧里云雾氤氲；在曲折中溜下山腰，看阳光从云缝里照出的山色斑澜。阳明山的冬天似乎比平地来得晚，树还是绿得重锦叠翠一般，偶尔几树红叶、黄藤加杂在绿屏中，倒像是点缀着的红花黄蕊。山很平静，不时有几点小雨打在车窗上，湿湿的雾气在我们的车前散开，又在我们身后集结。弯曲的山道在我们前面捉迷藏似的时左时右，似乎在对你说，别想抓住她，而你也别想溜掉，她已经抓住你的心了——随我来吧。　　

　　朋友边开车，边盛赞这绝美的景色。他来自一马平川的长江入海口，这样的山是最能振奋他的心的——他已经陶醉了，不时地停车拍照——他的相机里塞满了阳明山的风景。　　

　　对于平原地区生活惯了的人，见到大山自然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欣赏，也许我们去到平原地区也会为大自然工整的造型而感叹。有时候感情也是能传染的，我这位对大山司空见惯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朋友感染。　　

　　冬季的阳明山确有着平时没有的风韵。那不是肃杀的，如层林尽染般的万物萧肃；那也不是清冷的，如冬雪裹头样的冷冷清清；更不是暄闹的，如似火山花般的浪漫热情。那是一种温润，一种博大的温润，那是平常的小山所没有的温暖和和煦，那是巨大臂膀包容下的安全和稳定。在这样的大山中你仿佛找到了依靠，就像一个历经风雨的孩子找到了母亲的怀抱——不管是秋阳似火，还是大雨滂沱；也不管山外面是暄嚣尘上，还是世态如冰，这里都是最宁静最平和的所在。　　

　　时厚时薄的云雾不知道是山涧蒸出的热风，还是寒林里淅出的暖气。它们像丝棉一样缠裹着山中的万物。林莽层层叠叠——苍劲的黄杉，深沉的松林，青翠的竹海，聚会着，扶持着，在这个有些微寒的日子里就那么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，有的都挤上了公路。　　

　　万和湖里升腾起层层蒸气，从远处的岸边向着湖心聚拢，仿佛将有什么美妙的盛景要在湖上的拐角处出现。也许那是戏台上的“出将”、“入相”口，主角马上就要上场，五彩瑰丽的颜色就要铺开在戏台之上。你就这样等待着，凝视着，而你的心早已踏上了那平静如银的水面，向着湖的深处走去。那山中的寒气不再，冷风不动，只有湖中温润的湿气携裹着你向着高处飞行。在高处，你看着如镜般万和湖，看着如璧样的阳明山——你醉了。就在你出神的时候，你似乎看到一个僧人，在层层的水雾中隐现。在劳作，在诵读，在冥想，在圆寂，并随着水气飞散了，又随着水气包容了整个阳明山——你醒了。　　

　　如果这时有一两声钟声该多好呀——也许你会在钟声中大彻大悟。　　

　　这就是冬天里的阳明山。　　

　　　 　
[编辑：李石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