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日,有朋友打电话来,说到同事间的不愉快很是愤愤。大约有人当着他的面数落他,于是他坚决回击,最后两人大吵一气。
我不由得想起了身边发生的事情。有一次,有位同事对着主任大发脾气,无理取闹,历数他和办公室人员的过错。我在一旁气愤地听着,只希望主任一回应,我们便好跟着反击。可自始至终主任没说一句话,最多只是尴尬地笑笑。那人走后,我说,为什么不反驳他呢?我们并没有错,倒让人家真的以为我们理亏了呢。
说来也巧,今天正好看到寒山的一首小诗,“有人来骂我,分明了了知。虽然不应对,却是得便宜。”诗句很浅明,是说,有人来骂我,我听得分明,听得真切。虽然我不去回应他,却从中得到了好处。寒山是唐代著名禅师,与当时另一高僧拾得齐名,且是好友。两人疯疯癫癫,但话语和行动中却充满禅机,充满了智慧。
人们常说的君子风范是“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”。寒山所指恐怕还远不止这一层意思。因为“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”还只是一个行为层面,只是说明忍耐力强——挨骂时还可以不理不听,或左耳入,右耳出——伪君子也可以做到。而寒山却要人在挨骂时,还要听进去——“了了知”。不但“了了知”,还要不应对,并从中得“便宜”。这个境界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
但能得到什么“便宜”?寒山没有细说,因为很多东西要自己去悟的,他已经点到,关键之处就要各人自己去领会了。
如果说背后被人骂,倒是常事。常言道,“哪个人前不说人,哪个人后无人说”。有是非,有是非标准,就会被人指点品评。可当面被人责骂,一般人的面子上还真是架不住。就算是历史上的大奸臣,也有最起码的荣辱观——身后名管不了,身前事是绝不容人非议的。似乎挨骂根本占不到便宜,更不用说在默然应对中得到好处。
就我的理解,在挨骂中的默然应对不仅是战胜自己,也是战胜对方的最好方法,甚至真的可以从中得到“便宜”。
有位外国哲人说过,“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”。别人骂你,很多情况下是想让你生气,或者说把气撒在你身上,自己解脱出来。而你真的生了气,动了怒,那不是遂了他的心,趁了他的愿,这不是吃亏吗?所以不去回应——不生气,不动怒,就是得了“便宜”。
开骂只是矛盾的开始。一个巴掌拍不响,如果另一方积极应对,矛盾势必激化。如果给予回应,就算胜利了,以后还会给他一个再次反攻的“悬念”,这样下去矛盾永远解决不了(当然这都是指那些无理取闹)。不予理睬,骂人者自感无趣,也就自动罢休了。而且让骂人者发泄完怨气,才不至于引发更恶劣的行为。由此看来,不回应真是得了大便宜了——不费一唇一舌,屈人之兵,还永绝后患。
当然骂人者不一定都是无理取闹,如果骂得有道理,说明错在自己,就更没有必要去回击了,相反应该感谢骂者。这种骂其实是言辞激烈的批评,是在教你如何改进工作,改正缺点。如果你错了,别人都不愿纠正,那只会让你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。忠言逆耳,棒喝悟道,面对这样的“便宜”,还有什么理由去反击呢?这样的骂声,还要来得更猛烈些才好呢。
正确地对待“骂”,是一种智慧,既不是“左耳入,右耳出”,也不是表面的“骂不还口”,而是在对骂语的“了了知”后,对骂者作出的不回应。只能真正的了然“骂”这种行为,了然了对方的“骂语”,才能真正从中得到好处。
作者:唐三伏
编辑:李庆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