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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名亭

作者:汤汉梧 编辑:李庆石 2017-02-28 18:58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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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县城南边的寨子岭上,有一座荒废多年的无名亭。因为上山的路崎岖陡峭,很少有游人光顾这座遮掩在丛林中的无牌无名小亭。

  亭临山顶,山不高,要想爬上去,须花上一段时间。山路窄,杂草多,山是普通的一个小山包,县城周围这样的山头太多了。因为多,所以有名字的山包并不多。

  亭中仅有一张石桌和几条石凳,亭前有一片桃花林。那年春天,与一位面若桃花的朋友,一起去看桃花,她自嘲说:“如今有闲心去赏花的人只有两种,一种是艺术家,一种是疯子,你是那一种呢?”

  我说:“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。”

  是否曾有过骚人墨客在这里吟过诗作过画,我不知道。这亭子不在古道上,也不在园林中,到底是观赏亭,还是休息亭,目前也没有考究出来。

  上山的旅途中,我忽然想到秦汉时,亭是送别之所。古代驿站路上大约隔十里设一长亭,五里设一短亭,供行人休息和送别。后来“长亭”成为送别地的代名词。李白《菩萨蛮》:“何处是归程?长亭更短亭。”柳永《雨霖铃》:“寒蝉凄切,对长亭晚。”李叔同《送别》: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”在中国古典诗歌里长亭已成为陆地上的送别之所。

  这座山亭,既不是长亭,也不是短亭。算什么亭?问了很多人,都不知道,因为不出名,也就不为外人称道。也许是仙人在此停留,看到这里的风景美妙,于是就信手画了一座亭子,以作纪念。就像年青的后生,出游时,常在名胜古迹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符号一样。

  无名亭建在寨子岭这个好地方,何人建?何时而建?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耸立于山顶的这亭子,有一股超然之气,不俗于尘世。让我有充裕的时间欣赏这山影云影,日光水光交织一片的自然之美。

  坐亭台上眺望近山远水。左侧是一条从紫金山系流出来,全程不过几十里的永水河,河水清浅,可以清楚地看见生长在河岸上的水草。右旁是郁郁葱葱,绵延百里的万亩山。万亩山是全县植树造林的样板山,山上种有“绿化祖国”四个活立木大字,每个字占地一百亩,“字”体笔画以种植在山上的红枫、水杉、银杏为主,每年深秋来临,枫叶红透,“绿化祖国”四个金色大字在万绿丛中熠熠生辉,尤为壮观。

  远处潇水河对岸的笔架山上,还有两个用杉木种植出的活立木大字“双牌”,将双牌这个古地名,根植于青山之上,绿水之侧,与青山绿水相伴。其实,双牌只是一个小地方,人口不过二十万,一条蜿蜒曲折的潇水河由南往北流经境内,将全县一分为二。或许是因为人口小,人均山林面积排在了全省的前列。

  视线转到正前方,那是人口不过五万的小县城。阳光下,整个县城如一叶小船,安静地躺在潇水河怀抱里,像银色河床中的一朵睡莲,被花和绿荫所环抱。刚刚建成的洛湛铁路从县城旁边的后山上穿过,驰行在半山腰上的火车,把脚下的大地震得颤抖。上高中时,我曾在无名亭下种过树,如今的那些樟树,已经有半抱粗了。工作以后,偶尔会到这无名亭来,看看当年种下的那些树,吹吹山野的清风。

  一直想给这无名亭取个名字,叫什么好呢?望山亭,还是风雨亭,总觉得没有达到脱俗的境界。简陋的一间小亭,没有俗套的名字又何妨。站在亭内,依旧可以遮骄阳,避风雨,享清福。经过岁月的苍桑,能够保存下来,或许因为他无名,才免遭灾祸。曾经有许多靠树碑立传期待流芳百世的人,最后还是经不起岁月的冲刷。

  融于这青山与绿水中的小亭,在岁月的变更中,有了偏爱寂寞的灵魂。我徘徊亭中,放飞思绪,在林涛声里倾诉忧郁,在空荡的山坡上用心灵呼唤已逝的光阴。当初,将这亭子建到美丽的山顶,难道是不想让懒人观赏更多在险峰的风光?

  每年夏天,这里会有靓丽的蝴蝶出现,约一个星期,蝴蝶就会化泥而去,与大地为伍。这种五彩的蝴蝶叫枯叶蝶,一年只有一周的生命,虽然她们每年都要飞来,但一直难得看到她们美丽的身影,今天凑巧,总算如愿以偿。

  漫步亭前这片古老的山坡。春天,可以观花。夏天,可以养性。秋天,可以赏月。冬天,可以看雪景。天地间,静无微尘,寂无闲人,风花雪月,悠闲无虑。人坐亭台,只觉得人在画中,不可自拔。

  如今是春末夏初,还未闻南飞雁在空中的呐喊,也不见蓝色的天幕上南飞雁经常出现的“一”和“人”字。走在下山的路上,我只看到几只可爱的小松鼠遮掩在树梢的绿叶丛中觅食。


[编辑:黄慧萍]
[责编:蒋国庆]

 

 

作者:汤汉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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