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的早晨,很冷。尤其是这样的山区小城。
风在楼顶上吹了一夜,早上仍没有歇气的意思。放在楼道口挡风的旧书柜被吹倒了。晚上我并没有在书柜倒下的壮观声响中惊醒,因为风声加杂着林木的鸣咽以及各种奇怪的声音已让我习惯了。
我不知道风为什么那么猛,那一边明明是高山,应该可算得是天然的屏障了。仿佛那风就是从山中发出来的,而非从别处吹来的。
下到楼下来,风也并不小。只要是开阔的地方,风总能找到它施展力量的方法。又仿佛在试探每一个人,看看他们是否穿得暖和,是否禁得起风吹。于是常常是像个淘气的小孩子,吹一两下猛的,然后不见了踪迹,等你庆幸风儿走了时,他又在撩拨你的头发了。
马路上早行的人们缩着脖子,搂着两只手。那些上学的学生,耸着肩,双手攥在裤袋里,快步疾走。
看看日历,已近小雪了。尽管年年如此,尽管南方的冬天远没有北方的肃杀,但南方人总是不喜欢冬天的,至少我是这样。以至于我经常反问,为什么要有冬天呢?一年四季暖暖和和的多好呀。
春秋时一位国君曾就史书上记载的事情问一位智者。他说史书上记载了有一年下了霜,草木却没有被杀死的事情——他不解,为什么这样的事也要写进史书呢?智者便回答,如果冬天也那么暖和,那桃李不是也可以在冬天开花了吗?这是违反正常规律的事,当然要记入史书。
是呀,如果冬天都是暖和的,那树木花草又怎么能经历考验,一年的营养在生长开花中消耗殆尽,病虫不断侵扰它们未经霜雪磨励的外皮,花会越开越少,植株会加速衰弱。据说,大兴安岭的木材之所以好,就是因为寒冷造就的。想到这,看看山上翠屏般的林木,似乎它们并不如我一般讨厌冬天。而是努力地迎接着冬天的到来——加厚着自己的外皮,脱掉那些已经耗损养料的外衣——静下自己因骄阳和絮雨而激荡的心,充实自己的身躯。
山城的风从大山里吹来,那是树木们努力成长的声音。就像以前河中船工们喊的号子,在声嘶力竭地呼喊中奋力的搏击。我真想在风中也大喊一声,迎着那山风吹来的方向。我真想走向那大山深处,看树木们在冬天里成长。
风从山里吹来,吹拂着发展中的小城,也磨励着工作一年的我。
[编辑:李石]
作者:唐三伏
编辑:李庆石